乔克雷恩

不写了👋

【白橙】苦旅之歌(2)

-男·缶番外

-世奇美人罐设定

-(1)


——


雪太大了,不能开车前往目的地,边伯贤牵着柯基犬在雪地里禹禹独行。脚下踏过的积雪发出类似塑料碎裂的闷响。他很小心走过汽车旅馆前的结冰道路,站在大街上左右张望。手机地图显示目的地所在,记好位置,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前行。

“目的地”这个字眼还不太准确,不过是些猫咪嘴先生随口一说的地方,像是栽满樱花树的河川,像是挂着一串槲寄生的咖啡店,还有常年保持二十三摄氏度的城市,夏天只停一个月的城市,以种植草莓闻名的村庄,每个人都会唱歌谣的山谷。通通是金钟大的无心之言。

边伯贤将它们从海马体内挨个拎出来,然后记录在案,于地图画下行走路线,依循着路线一个接一个找过去。就像他告诉吴世勋那般,从开始的地方吧,总会找到的。

开始的地方?那不就是那座街心公园。

他已经去过了。目前是废墟状态.没有长椅没有人工湖没有梧桐树,路人告诉他这地方要盖商场,几个月前就拆了。

边伯贤站在原先梧桐树所在的位置,好久,才吐出胸腔憋着的一口气。

即便是后来有了住的地方,出于某种雏鸟心理,他仍对公园有所眷恋。偶尔与金钟大说起,他故作夸张,说要不是钟大收留了他,自己就在那儿安营扎寨,直接当野人算了。

那时候与猫咪嘴先生处于恋爱状态,恋爱中的猫咪嘴先生原形毕露,一把搡开边伯贤的脑袋,轻飘飘说,你现在去当野人也来得及,呐,门就在那边,不送了。

原形毕露的猫咪嘴先生三分傲娇,一分嘴毒,剩下的全部被撒娇占有。

现在是三分傲娇状态,边伯贤促狭的眯了眯眼睛,从后面拥住金钟大,下巴垫在对方肩膀,低语道,好啊,我去做野人,野人不吃别的只吃人,等半晚上我就回来把你吃掉。一边说一边证明似的啃咬对方耳垂。耳朵是金钟大的致命点,想躲开却被箍在怀里躲不开,只得气喘吁吁求饶,用拉长了尾调的语气说,啊真是的,我投降我投降。

看吧,制服猫咪多简单,三两下,傲娇就成了撒娇。

如今面对这一片废墟,脑袋里走马灯似的播放从前的零星片段,边伯贤自嘲的笑了笑,海马体偏偏这时候管用。

离开公园后,如同之前令他印象深刻的夏天,边伯贤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。这座城对于他而言不要太熟悉。这个过程非常奇妙。分明在一开始感到恐惧感到厌烦,经过与某人的长久相处,产生了爱屋及乌的心态。严格来讲,这种心态不能存在于他这样的物种身上,应该摒除纷扰,从始至终把焦点放在收养者。

可是——没错啊,世间万物总会有个“可是”出现,当可是出现,单调的黑白灰便转化成五彩缤纷。

金钟大就是他的“可是”。

笔记本第一页第一行列出的地点是这座街心公园,第二站就是两人共同居住过的小屋。

几天前,边伯贤在楼下踟蹰了很久,是真的不确定金钟大是否仍住在这儿,害怕人去楼空,满腔希望变成失望——更害怕,更害怕没有人去楼空,却针对他大门紧锁,那样的话,该如何表明自己心意呢?站在楼下像个傻子一般痴痴等待吗?他的猫咪向来心软,这样去做说不定会打动对方,可是啊,猫有时是绝情的物种,说走就走,绝不留恋。

边伯贤终于鼓足勇气敲响紧闭的大门,如预料中,没有人来给他开门。他立在门前发呆,藏在衣兜的手指神经质般不断按下开锁键,闭上眼深呼吸几个来回,视死如归一样按下通话。

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。

他苦笑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,从金钟大留下字条说要走那一刻开始,到现在,怕是听过几百遍了,但每一次都抱着是幻觉是恶作剧的可笑心理,盼望等候音响起,盼望在海马体留下最深印记的声音响在耳畔——

“喂,是伯贤吗?”


看见没,这个叫手机,像这样输入号码然后按下通话键,你就可以和我说话了。

边伯贤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,又挖了挖耳朵,的确,金钟大掺了电流的声音清清楚楚钻进了脑袋。他学对方,很小心很小心对着话筒“喂”了一声。

请问是哪位?

我、我是伯贤!边伯贤!

别用吼得——你好啊,伯贤,我是钟大——怎么样,学会了吗?

边伯贤傻乎乎点头,转而眯起眼呲着虎牙笑,习惯性扑去收养者身上,兴奋的说这东西可真神奇,钟大好厉害。就差一条能摇起来的尾巴。

对方刨开他,换上奇怪的眼神,叩了叩边伯贤的脑袋,你真的失忆吗?然后小声嘟哝,怎么跟个傻子一样。

我听见了哦。

我又没说错。

金钟大挖了一勺刨冰放进嘴里,直截了当的凉意害他呲牙咧嘴,舌头和嘴唇冷得发麻,他口齿不清道,所以今后别再突然跑去酒吧找我,我会很困扰的。

边伯贤吐了吐舌头,换上小奶狗似的可爱表情,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:可是我好想钟大。

猫咪嘴先生吓了一跳,慌忙吞下还没嚼碎的水果,不自然的移开视线,悄悄嘀咕这傻子又在说什么傻话。

我听见了哦。

……

不过短短几日,边伯贤的适应能力恢复的很好,很快就学会如何与人相处,小到取牛奶叫外卖,大到和陌生人交谈面试兼职工作,全无之前流浪时的懵懂影子。甚至包揽下所有家务活,将这间小公寓打扫的一尘不染。令人感到惊讶的是,他竟然很快学会做法复杂的菜肴,味道堪比米其林大厨。

发现这一点的金钟大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,等反应过来,追着人机关枪似的发问,你以前到底做什么的难道你是跑路的AI哇靠你该不会是外星人吧。

边伯贤一脸无辜,我也不知道,就、就看见就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
但总归算是好事,金钟大很快接受惊喜。可经过接连几天的贴心伺候,金钟大没办法继续接受了,浑身上下都不自在。

趁着出门吃刨冰的机会,他郑重其事对边伯贤说,你不必做这么多。对方下意识回答,我也不清楚,这好像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,如果放着,会特别难受。

那人拍拍他的发顶,不用难受,这不是你的义务。

盛夏的夜晚,两人肩并肩于街边行走,一盏盏路灯略过头顶,拉长了影子又揉扁了。

当金钟大说那话时,灌木丛里的虫鸣恰好停住,如果不是偶尔亮起的车灯光,边伯贤几乎以为时间要暂停了。一直掩藏在心底的焦躁被这夜风般的温柔一点一点推挤,推出胸腔,推出脑袋。

直到盛着刨冰的纸杯壁所凝结的水珠从指缝跌落,边伯贤松开咬得发白的下唇,直直看向金钟大的眼睛。

我想为钟大做这些事。

对方有些不耐烦。都说了不是你的义务,你太较真。

不。他打断金钟大。我没有较真,我真的是想为你去做。

哎不是,自己到底捡了什么回来啊,用人畜无害的表情说出游刃有余的情话,怎么做到的……

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终止金钟大的胡思乱想,拽着边伯贤拽到自己的右侧,他耙了耙头发,欲言又止几回,最终只干巴巴蹦出一句找到工作没。

与此情此景完全不相干的话语,说完他自己都懊恼,然而边伯贤似乎并不在意,耸耸肩膀说还在等通知,准备明天再去看看。

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,金钟大想都没想就说别去了。

什么?

意识到自己的失言,他躲开边伯贤探究的眼神,假装对化成水的刨冰感兴趣。

我是说……最近天太热,等凉快些再找工作也不迟。

旁边传来音调奇怪的语气词,回头看见那人似笑非笑,呲着虎牙,弯起狡黠双眼,怎么,钟大准备包养我?主意不错,我考虑考虑。

其他的没怎么听进去,倒是包养这个字眼让金钟大急得跳脚,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似的,没好气的抱怨几声。

也没差啊。始作俑者可不像他那样堂皇,两手于脑后交叉,半仰头看天上的皎洁月亮。我是你捡回来的,也算包养我吧。

所以,当边伯贤毫无预警出现在酒吧,大大咧咧向服务生解释他是金钟大包养的,猫咪嘴先生额角直抽抽,恨不能把手里的话筒扔过去。

乐队那几个家伙趁他不注意放肆嘲笑,金钟大回身瞪了一眼,拎着边伯贤的领子把人一路拎出去。

审问之下的答案是:家里停电,我很无聊。还有。我想钟大了。

吐槽之前突然发觉这人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,话到嘴边才想起吃刨冰那晚边伯贤已经问过了,当时被“包养”两个字搞得心烦意乱,想都没想就说在某条街的酒吧驻唱。

唉,可不是挖个坑给自己跳。

第二天就顶着大太阳跑去商场给那家伙买来手机,再手把手负责教会。他捡回来的小流浪狗抱着手机满心雀跃,不停围着自己问东问西,把他问得不耐烦,故作凶狠吓唬他再吵就把嘴缝上,小流浪狗惊慌的捂紧嘴巴,待发觉不过是玩笑,径直从后面扑过来挂在他身上,摇着看不见的尾巴慢悠悠撒娇。

金钟大假装埋头啃苹果,好掩盖莫名就红起来的脸,他悄悄想,这算是天赋异禀吗?轻易逗得人脸红心跳。

不禁再次对边伯贤的来历感到好奇。

有想起以前的事吗?他问。

挂在肩膀的手滑下去,但是很快重新攀住,令人发痒的吐息喷在颈侧,金钟大回过头,小流浪狗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,拉长了声音回答,没——有——

就突然松了口气。非常的莫名其妙。

是在害怕吗?害怕某一天这人想起从前就会离他而去。

这样想着,便问了出来。

对方有些惊讶,随即神态自然,反问道,为什么要走。

我很喜欢钟大,我不想走。

咔嚓,金钟大捏断了手里的铅笔。


笔记本头几页列出的地点均一一造访,包括金钟大从前工作的地方,经常去的冷饮店,贩售便宜质优海鲜的市场,以及两人上下班的必经之路,均无果,询问的每一个相熟的人都说没见过那位猫咪嘴先生。

有多久。

嗯……好久了,夏天开始吧,很少再见到了。

边伯贤粗略算算,那个时间点差不多是他在另一座城市落脚的时间,再往前拨拉,就是他反悔逃跑的日子。

那段时间可真不好过,浑浑噩噩的,不敢正视猫咪鼓舞的眼神,不敢回应对方并不在乎的态度,相反,他总是心事重重,甚至变得暴躁。舍不得对猫咪发泄情绪,却又忍不住,不是在情事方面发狠,就是干脆不理不睬。他的猫咪心知肚明,但不选择说出口,只默默承受着,末了,拍拍他的发顶,别害怕,我在啊。

将温柔发挥到极致。

边伯贤抹了把脸,把这些糟糕回忆暂时扔去最底。集中精神于拥堵的马路,目的地是下一个城市——

金钟大拍着他的手兴奋的喊,指着电视机叫他快看正在播放的纪录片。只好放下切了一半的水果,被撒娇打滚的猫咪牵着手坐去沙发。正好放到成群的候鸟扑扇翅膀飞向天空的画面,麦芒色、泛着蓝边的云彩懒懒翻滚,金黄夕阳坠在天际,映着湖泊,湖泊有橘色光芒。候鸟翅膀带起的风吹弯芦苇荡,白色毛茸茸集体倾倒。

边伯贤一边想象毛茸茸的触感,一边听金钟大念叨好美很想去不知道是哪里。

那就去咯。

可是似乎很远呢。

有比银河还远吗?

猫咪嘿然一笑,没有。不过说起银河——你看过银河系漫游指南吗?想去太空旅行呢。猫咪翻了个身,枕在边伯贤膝头,翘着脚絮叨那本书的精彩之处。他习惯性用手指梳理猫咪蓬松的发丝,脑子却不听使唤想别的什么。

很奇怪,在听到银河太空这类的词语时,好像针扎,边伯贤感到坐立不安。觉得眼前雾蒙蒙的。一直以来隐隐困扰他的某种情绪藏在迷雾之后,伸手要拨开,可迷雾后面还是迷雾。

这让他慌乱。心神难宁。冷汗顺着额角跌落,啪嗒,落在金钟大鼻尖。

Don't Panic

嗯?

不要恐慌。

猫咪狭长的双眼直视他,神情严肃,并且透着一点点安抚。

被戳穿心事——尽管还不知道心事为何,边伯贤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,转而聊起别的琐事。

猫咪似乎看穿了,似乎也没看穿,淡淡应声,顺着新话题聊了下去。

时至今日,再度忆起当时略微诡谲的气氛,边伯贤后知后觉——原来那人一直在暗示他,提醒他切勿恐慌,联想到蕾伊曾告诫他的话:只要互相陪伴就是安心的。

边伯贤以双手掩面,良久,苦涩笑声打着旋儿落在脚下。


宣传用的纪录片总归要拍摄最美好镜头,才能完成打动观众的目的。也有可能时机不对。边伯贤这样安慰自己。

一人一狗站在结了冰的湖边,冷风阵阵,他抱着胳膊打抖,柯基怕冷的缩在脚边。

哪有什么候鸟夕阳芦苇荡。除了阴沉的天空和结冰的湖面,一整个荒无人烟。没了树木掩盖,周遭景色一目了然。

来之前极为浪漫主义的幻想能与金钟大在此地重逢,接着,现实狠狠甩了边伯贤两个大耳瓜子。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么冷的天谁会出门看风景。尤其猫科动物,尤其他的猫,最最怕冷。

懊丧的画一条粗重的删除线,边伯贤合上笔记本,走吧,梦龙,他不在这儿。

柯基仿佛听懂了,甩甩尾巴,呜咽一声。

怎么,你也想他了吗?

呜……

我也很想他,别着急,很快就能见到——或许吧。


小跑着钻进暖气充足的咖啡厅,边伯贤跺着脚下的雪尘,向服务生要了杯热可可。见他始终停在大门位置,服务生热心的招呼他进去坐。边伯贤摆摆手,说不用了,他的柯基还在外面等他。

“没关系,本店欢迎宠物进入。”

四处望了望,的确能看见猫咪的尾巴和竖起的狗耳朵,甚至有正在打盹的垂耳兔。边伯贤旋即走出去抱柯基进来。

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声音清脆,与此同时,另一个温和男声叫住了他。

“是……伯贤吗?”


——

TBC

没有存货了,情人节之后再见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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